三
杜平让先生的艺术世界,是由精深高迈的技术语言和图式语言共同构建起来的,但是,他决不是一个唯技术主义者。当然,他也决不是一个唯精神观念至上主义者。从他的绘画中,我们可以看出他的绘画美学思想,是在一个因时代变迁而正在快速发展中的艺术美学学理逻辑的线索中实践着、思考着,然后,再实践,再思考,再探索,最后,终于捕捉住了一个将要成型的适合时代需要的中国画艺术美学概论所涉及到的方方面面的一系列的问题之后,而形成他特有的艺术风格和面貌的。
不过,尽管如此,杜平让先生的绘画,仍然是鲜活而充满着感性激情。画面中,无处不充溢着因画面品格、气象、韵致、意味乃至境界的需要,而显现出来的活跃着的情感漪涟在他的技法语言和图式语言中的潮涌般的波动与起伏跌宕。于是,也就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才可以说,杜平让先生的绘画,虽是具有鲜明当代人文精神取向制约下的一系列思想和观念支撑的特征,但他却是在世界经济、文化一体化语境中,立足中国文化精神本位,而表达出他对人的最佳生存状态的生命意志、人的精神心理需求的最佳存在状态的思考、感悟和体认之后,才形成了他的“技”、“道”合一的形式语言范畴的。一句话,杜平让的绘画技法语言,与精神内涵不分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它是一并从他面对自然、面对文化,面对社会,即面对当下社会人文文化心理需要的感悟和认知中,从心灵中流泻而出、奔发而出的—而这正是他在当代世界经济、文化一体化的文化时空,能够真正把握住由宋明理学发展而来的明清心学文脉所奠基而成的中国古代绘画文化所特有的本体特征之真谛所使然。
杜平让先生的绘画图象,端庄杂流离,尔雅兼风流。他由写生入手,使他的工笔重彩能与欧洲现代艺术对话。杜平让先生无疑也是一位极为重视创造的画家,但他不是那种为追求个性而不知何为人文文化的画家。他一再讲:“不假思索地按前人的图式,机械式地以程式化的手法来进行画面的表达,是不可取的。“在我们看来,也正是这样的一个思想,使他的绘画与中国古典时期的绘画样式有了本质区别,也与西方现代绘画样式有了本质的区别。他以具有鲜明中国特色的现代性的形式语言和图式形态,不仅使我们面对他的作品,感到极其的清新与份外的亲切,而且,只要我们静静地欣赏他的绘画,就能清晰地从他的画面中看到,至少在20年前,他就已经看到了一个处于金字塔式的学理结构状态的,并如他现在获取到的绘画风格样式那样的理想化的图像存在。毫无疑问,20年来,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才能一个台阶、一个脚印的,步步为营,有条不紊地通过长期的艺术积累,而终于攀上了如今的高度。
杜平让是感性的性情中人,但也是理性的学者型画家。他写过大量有关绘画发展的研究性文章。他能够以感性的方式把握中国文化的传统,而理性的对文化的研究,也使得他能够准确地把握住中国文化的灵魂。此外,对诸如绘画音乐性的研究,也使他深知什么是绘画艺术,什么是美,什么是艺术的灵魂,怎样才能构成绘画的品格和气质。他能够让你在崭新的技法语言中,看得懂他的绘画的形式意味中的亘古长存的精神内容。这就是说,(1)从画面形式语言角度而言,他不仅能把早年在学院奠定的诸如全因素素描的学理要义、结构素描的学理要义与传统绘画以线造型的白描手法和凸凹之法,进行了适合他理想状态的造型手法的整合与提升,(2)而且,在图式语言构成方面,他则能够立足于情感符号等学说,把诸如阐释学、结构主义语言学的基本原理,用于汲纳、整合以往已有的他者的一切有益而优秀的视觉语言元素(即在他的画面中,你不仅可以看到,夏加尔、克里木特等贯用的词汇的灵魂,也可以看到赛尚、勃拉克、毕卡索立体主义的语言语用方式)。当然,更重要的是,杜平让能够通通把这些具有近现代智性因素的视觉语词,统一在晋唐两宋乃至元明清的中国画传统形而上模型中的气本体学说的语用之中(这之中包括对中国书法精神转化性应用)。所以,他的画面,既传统而又现代,既生机勃勃而又一团和气,绝无怪力乱神的倾向。综上所述,技术语言的主体性,在杜平让的绘画中,是一个多层面的、立体的由诸多问题交叉集结成的一个交集。在这之中,他极为到位地解决了艺术功能与现代人的审美需要及其价值与意义,乃至,同时还解决了诸如现代人难于理解的传统艺术观念中的心物关系等等诸多美学问题。自20世纪以来,中国的传统绘画,已在与世界的对话中,形成了自己特有的学理逻辑,这个学理逻辑,发展到20世纪中期,有过高屋建瓴的学理性总结和概括,这就是直到现在还正在影响艺术家创作的原有艺术美学概论。然而,值得注意的是,进入20世纪中晚期,在新的社会文化条件下,传统的中国画,面临着诸多从未有过的新问题。首先,是中西文化的冲撞与对接,其次,是世界一体化时代文化的互相理解与交融。然后,就是各种各样的政治、经济、文化、艺术的各式各样的信息快捷而畅通无阻地传递影响着艺术的发展。于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新型的中国画美学概论的理论模型,已经在诸多先锐艺术家们的共同艺术探索与创作实践中以隐形形态逐渐成形。目前,这个以隐形形态为特征的“新型的中国画美学概论“的初见端倪,正是所有先锐的艺坛领军人物共同创造的结果。杜平让先生以他的艺术探索和创作实践,较早、也较有成效地为此做出了别人难以取代的特有贡献。总之,杜平让的绘画,是感性的,但也是学术的。此外,他的画,既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但又是现代的。作为一个优秀的艺术家,他首先是一个好的艺术批评家,同时也是一个好的艺术理论家。他能够不断的从自己的艺术实践中,以艺术的方式,提升出属于自己的理性思维,并用这种理性思维,指导着自己的艺术实践,然后,他还会再在这样的艺术实践中,再度提升出崭新理论思维用于他的创作实践。如此循环往复,终于步步为营,攀登上我们上述的艺术金字塔的顶峰,他不是一个浅尝辄止者,他的绘画艺术,就是因此而可以被载入当代中国画艺术发展史史册的—他以超越古今态的学理研究,巅峰状的实践热情,推动了他的创作激情,而终于让我们能够看到他那一幅幅具有持久美学张力的画面。
(来源 ART概杂志 艺术概网)